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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韵木魂驻木楼——怒族木文化
本文由 李晓燕 发表    来源:怒族人民信息港    2011/6/17 23:04:30  
木韵木魂驻木楼——怒族木文化
李晓燕
华夏先民最早生活在一个气候温暖、丛林茂密的内陆环境中,他们与树木朝夕相伴,在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影响下发展而来的中华各民族有着源远流长的木文化历史。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着对木的独特情结。在我国,金碧辉煌而不失庄严凝重的皇家建筑、洒脱飘逸略带俊然安详的江南画廊、绚丽率真不失怡然和谐的杆栏建筑、丹崖壁立又有幽谷茶郁之闲的古寺佛庙等都与木结下了不解之缘。它作为一种文化的历史沉积,蕴含了生活技巧和浓郁的民族风情;作为一种精神的象征,展示了特定环境下形成的高雅审美情趣和不同地域的时代气息。居住在怒江大峡谷中的怒族,在怒江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也创造出了丰富多彩的木文化。
走进怒江的第一个站就是福贡县的匹河乡,它是全国唯一的一个怒族乡。早在一千五百年前,自称“怒苏”的怒族先民就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匹河乡位于福贡县南部,东以碧罗雪山主山脊为界,与兰坪县接壤;西以高黎贡山主山脊为界,与缅甸联邦相邻;南接泸水县洛本卓乡;北连本县子里甲乡。地处“三江”并流区怒江神秘大峡谷的匹河乡共辖普洛、老姆登、知子罗、沙瓦、架究、托坪、瓦娃、棉谷、果科,共9个村委会,这些村寨多分布于碧罗雪山、高黎贡山海拔1500米到2000米的地带。在这样独特的地理环境下,匹河呈现出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立体气候特征。在同一年的时间里,江边燥热,山腰暖和,山巅却寒气逼人。每当阳春三月,山巅的皑皑白雪还未消融时,江边河谷地带却是鸟语花香,彩蝶纷飞了。
在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上,生长着茂密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浓荫蔽日。高黎贡山是著名的深大断裂纵谷区。山的垂直高差达4000米以上,形成极为壮观的垂直自然景观,山顶银装素裹,山脚热浪指面,自然植被仪态万千,有高等植物2000多种,野生动物600多种,被称为“自然博物馆”和“物种基因库”。春天,杜鹃竞放, 一片花海。秃杉、银杏、红花木莲,这些对生存条件格外挑剔的树种,在高黎贡山也能找到他们的福地,尽情地繁衍生长。碧罗雪山则是喜玛拉雅山的余脉,属于横断山脉。在这里原始生态系统保存得十分完整。山中气候变化异常,飞瀑密布,高山湖泊云集,被人们称作“万瀑千湖之山”。每当冬春季节,碧罗雪山冰雪覆盖,似盘绕于高原之上的银色长龙,与同为银装素裹的高黎贡山交相辉映,二龙竞舞。座落于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两大绿色天然屏障之间的匹河乡拥有者丰富的森林资源。乡境内有高山灌丛草甸土,亚高山灌丛草甸土、棕色暗针叶林土、暗棕壤、棕壤、黄棕壤、水稻土等七种土壤类型。主要优势树种有云杉、冷杉、铁杉、云南松、栎类等;珍稀树种有秃杉、黄杉、三尖杉、树蕨、珙桐、大树杜鹃、红豆杉、榧木等;经济林木有油桐、漆树、核桃、板栗、蓖麻、紫胶寄生树等。在海拔1600~2800米的地方,还有保存着完好的广袤的阔叶林,是我国西南最引人瞩目的原始常绿阔叶林。
在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的庇护中,在怒江的哺育下,怒苏先民们凭借着他们的智慧,在这片既充满艰难险阻又充满生机的土地上,创造出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在众多的文化中,怒苏先民创造出的木文化无疑是最具特色的。长期的峡谷生活,使他们对周围树的品种、质地都了如指掌,怒苏人把具有自然生命力的树,经过巧夺天工的处理后,变成了怒族的象征。在匹河,怒苏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离不开木。从民居建筑到宗教建筑,从生产工具到生活用品,从娱乐用具到体育用具,从交通工具到祭祀用品,无一例外。这里的木不仅具有自然生命力,还富含了怒族的精神信仰。
民居,是怒族建筑文化最具特色的一个方面。在怒江山高水深的自然环境的影响下,怒族的民居基本上都是用木建造的。但是这些民居也会受各地自然环境不同,支系生活习惯的差异,宗教信仰不同的影响,而形式各异。居住在兰坪和贡山一带的怒族由于受周围藏族的影响较深,因此,他们的住房受藏族房屋的建筑影响也较深,无论是从建造技术还是从建造风格上都和匹河一带的怒族不同。兰坪和贡山一带的怒族,其住房被称为“木楞房”,又叫“木垒墙房”,从形式上来看,主要有楼式木楞房和落地木楞房,其中落地木楞房是在挖平的地基上直接建造的木楞房,只有一层。而匹河一带的民居建筑则又独有特色,从远处看,房屋似乎有千只脚插在地里,因而,这里的房屋被称为“千脚落地屋”。它是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线,走在时而激流勇进,时而平静如镜的江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结构的房屋零星的点缀在连绵起伏的青山上,几缕炊烟升起,慢慢地消失在天际,想来,古代的山水画也不过如此吧。
这样的建筑风格和当地的环境是息息相关的,匹河乡所包括的九个村委会大多都分布于碧罗雪山、高黎贡山海拔1500米到2000米的地带,因而坡地较多。在这种环境下建房,如果建筑材料太重,地面承受的压力太大,地皮可能下滑;如果建筑材料过轻,在风大雨大的情况下,又难免被风卷走。于是,充满智慧的怒族人建出了独具特色的房屋“千脚落地屋”。据说,这种建筑的灵感是来自于昆虫,早期的怒族先民发现,一些软体昆虫能在墙壁上行走,即使是刮风下雨也不会掉下来,聪明的怒族人认为这主要是因为这些昆虫的脚比较多,因此它们才能在陡直的墙壁上行走。在这些昆虫的启示下,怒族先民建造出了自己的房屋。这些古老的民居建筑不仅是怒族人在征服和改造自然过程中智慧的结晶,也成为记录他们文明进程的“活化石”。
在匹河怒族生活中,建房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看来,一旦选好了房子的位置,盖起了房子,就不能随便迁徙,除非是遇到家族成员患病,连续死亡,而这样的势头又不能被遏制,或者是遇到其他的灾难,他们才会选择迁居。因此,在怒族社会中,选点盖房有着众多的禁忌。首先,选点是盖房最重要的一步。不同地方的怒族因氏族、族源不同,因而选择宅地基的方法也不同,一般来说是请族长或者祭师在祭了鬼以后,通过占卜来确定。当选到了一个好的地点时,就由族长在此先钉下一棵木桩。以后,整个家族中,无论谁需要建房,都只能往木桩的东方、北方和上方建房,而不能往下建房。因为在怒族看来,相对于木桩来说,东方、北方和上方都是位于木桩的上方,在这些方位建房,预示着家族今后人丁兴旺,生活蒸蒸日上,相反,其他的方向相对于木桩来说,则是位于木桩的下方,在此地建房是极为不吉利的。而怒苏人选宅地基的方法通常是在选中的地基上挖4个坑,4个坑都要在矩形的4个角上,每个坑中各放4粒粮种后用土盖好。一般是在3天后,再来看看这些粮种是否被虫兽伤害过,或者是否有遗失。如果粮种没被动过,则说明此地是一块福地。反之,则认为此地不吉。
选完地后,就要开始建房,怒族是一个互帮互助的社会,一家盖房,全村出动,即使是彼此间有过节的也会来帮忙。建房前,主人家就要煮好酒,准备木材。等到建房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前来帮忙。妇女割草,老人划篾,编蔑笆。男的则负责盖房。在全村人的帮助下,最多一周就能将房屋盖好。其中,怒苏人的“千脚落地屋”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省工省料,使用方便,居住在里面冬暖夏凉,防潮防火,很适应怒江雨水多、空气湿度大的气候特点。
火塘是怒族民居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一般是在居住屋的中央留出一个方形口,在口的下方栽上两根桩,桩上放个装有一层厚泥的木箱以防火,在火塘的中央放一个直径为60厘米,高30厘米的大铁三角、三角的脚上各有一个小圆孔,这就是该户最大的守护神。火塘是全家人的主要活动场所,取暖、照明、吃饭、接待客人、商议大小事情及文化传承的地方。在火塘的正上方有一个三层的吊棚,吊棚的最底层长172厘米,宽108厘米,是放乐器、盐、箭及炕粮、熏肉的地方。在火塘边,怒苏人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生活规则和禁忌。通常,在火塘的右边会有一块2米长而且很宽的木板放在地上,此处是家中老人平时坐和睡觉的地方。小辈们,尤其是妇女不能随便在这里乱窜,也不能坐。火塘是怒苏人日常生活最重要的场地,它不仅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地方,而且也是接待客人的地方。每天怒苏人的火塘伴随着旭日的升起而点燃,随着夜幕的降临而熄灭,它似乎是和怒苏人一起作息。在怒苏人家,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火塘点燃,接着烧水,做饭。当远方的客人来时,热情好客的怒苏人和客人一起围坐在火塘边,喝酒聊天,随着谈话气氛的活跃,火塘里的火苗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而跳跃。
怒苏的民居是怒苏木文化最集中体现的文化事项。它在建造过程中不仅不可或缺的必须用到木这种材料,而且在建造过程中以及建造习俗中形成了有关木的文化习俗和禁忌。在建房时要求山墙及侧墙的柱子都要是双数,不能是单数,凡是以前用做地板的木料决不能再用来建新房,而且要求每间屋子都是方的。对于建房时要用到树,不能用主干有枝桠的树,尤其是房屋的大梁,而且也决不能用一种叫“瓦栗”(怒语发音)的树,因为这种树不吉利。当木房盖好的第一天,主人家就必须杀猪、杀鸡,并将血洒在家里以此来祭祀地神,这样居住在新房子里才会吉祥,晚上,主人家就会邀请客人到自己的新屋子里又唱又跳,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给新房子带来喜气,一方面是要检查木屋建造的是否牢固。此外,建造中柱时必须用青钢树的芯,而不能用其他。建造千脚落地屋时,必须用一根整的木,如果是木木相接则表示这家人没有劳动力。总总禁忌都说明,木不仅以深入到了怒苏人的日常生活中,而且也融入到了他们的思想观念中,和他们的精神文化融为一体。
在怒苏社会中,用木建房只是对木使用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无论是生产工具还是生活用具,无论是交通、祭祀用具还是体育、娱乐用具都和木结下了不解之缘。
沿着怒江边驱车而过时,不经意间会注意到河谷地带和山腰上的一片片田地,在这个山高谷深的地方,看到此番景象,不知不觉的会为怒族人感到骄傲。在怒江的耕地一般是按自然地势和农作物的种类分为牛犁地、火烧轮歇地、锄挖地、水田四种。在怒苏人居住的地区,为适应山高坡陡的自然特点,居住在当地的怒族主要采用牛耕的方法,这种牛耕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单牛犁地,多用于陡峭的山坡;一是二牛抬杠,多在和缓的坡地上进行。用于犁田的用具是木制的,前面栓一头牛或两头,后面栓上木制的犁田用具,人在后面指挥。
在生产过程中所使用到的器具,除了犁外,还有很多的木制器具也被广泛的使用。如鹤嘴锄、木点种棒、锄头、弩弓、木扒、木耙、连杆、柜斗等。在怒苏人居住的地区,锄挖地大部分都分布在30°~50°的陡坡地带。在坡度较大的地方,一般只能采取“刀耕火种”的方式进行,在这个过程中,所用到的农具主要是木点种棒,怒语叫“甲俄”或“阿闷地申到”。这种木点种棒是一把细木棍,长约一米,非常简便。播种时由男子手持点种棒在土中戳洞,走一步戳一洞,一左一右,同时点种两行,穴距为二、三尺,妇女则紧跟其后点籽。有的右手戳洞、左手点种,一个人便完成全部操作。在这种播种方式中所用的木点种棒是怒族古老重要的工具,由于适合在陡峭的山地上耕作,直到现在也还在广泛使用。可以说,只有陡坡地耕作这种方式存在,木棒点种法就不会过时。因为这种方法可以减少水土流失,出苗率普遍较高。另外一种也是用于点种的点种棒,它是用一根120厘米长、直径约2.5厘米的木棒一头削尖而成,取材和制作都十分简便。点种一般由妇女承担。妇女们在陡坡地点种技术十分娴熟,既快又好,插洞1米之外而又快速准确地将既定的包谷籽投入洞穴之内。
除了耕种外,采集、狩猎的方式也是维系怒苏自身的生存以及种族繁衍的手段。在怒族社会中,每个怒族男子都必须将部分精力用于狩猎活动,以此来获得食物,因此,狩猎在怒族早期的社会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这种特定的社会里,如果一个男人不会狩猎会被人看不起,娶不上媳妇,就象一个怒族妇女不会织麻、缝农,难嫁出去一样。而在狩猎过程中,弩弓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工具,它主要是用于狩猎和作战,是用坚韧结实的岩桑木或栗木制成,分大、中、小3种,每一个怒族青壮年男子均人手一把,极为普遍。而对于怒族妇女来说,除了进行农业生产外,还要进行纺织,一家人穿的、家里用的布基本都是由怒族妇女亲手纺织出来的。在纺纱的过程中,主要是使用手纺车。通常是中间以一根木棍为轴,两边各用六根小木棍以轴端为端圆心交叉绑成,地上随便竖两根树又为支架,捻线时只用一个直径在10厘米左右的纺轮,上面插着一根长约20厘米的木棒作捻轴,捻线者一手摇轮、一手送麻,十分简便易行。其他的织具同样也是木制的,其结构也不复杂,是用若干根木桩、木针等组成的腰机。织布时,正对或侧对织机而坐,将经线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则拴在木架上,然后脚踏木板,手持木针在经线中飞速地来回穿插。每穿过两次,又用纱团把纬线压紧。在纺的过程中还会用到卷经轴,它是一根小竹棍,使用时蹬在织者两足以下;分经棍用一根粗竹筒做成,其作用是把经线按奇数和偶数分开,使经纱分作上下两层,即面经和底经,形成一道织口;打纬刀是用窄木板制作而成,其作用是扩大织口和拍紧纬线。在这些工具的帮助下,怒族妇女所织出来的布,又细又密,不仅柔软暖和,而且坚韧不透水,密实耐用,美观大方。
怒族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来到每一户怒苏人家,热情好客的怒苏人就会取出自己家酿造的米酒招待来自远方的客人。怒苏的米酒是当地的一大特色之一,之所以被外来的人们传颂,是因为这种酒入口甘醇,且不会醉人。怒苏人能酿制出这样的酒,除了酿酒技术高超外,最主要的是他们酿酒时所用的并不是市面上的篜酒器具,而是用腊木制作而成的篜酒的器具。在他们看来,只有用腊木制作出来的木篜子篜出来的酒才是甘醇的酒。就餐时,大家一起围坐在火塘边,端着木制的碗,吃着怒苏特有的食物——狭拉、肉拌饭、琵琶肉、漆油等,在喝上几口怒苏米酒,这也是人生的一大美事。但即使如此,当地怒族也会觉得有些遗憾,因为在过去,他们用来招待客人喝酒时,所用的是木制的杯子,据说制作这种杯子的木的一种特殊的树木,将就盛于其中不仅有着树原来的香味还融合了酒的香味,喝下一口,让人回味无穷。但是,由于现在的林业政策以及其他制品的器具进入怒族地区,这种木杯渐渐的被取代了。其实,被取代的不仅仅是木杯。
很多的木制生活器具在过去的怒族社会中极为常见,但是现在都被慢慢的取代了。如:木桶。在还没有接通自来水的时候,当地人喝水是要背着木桶到山上去接雪水和山泉水,而现在,用于盛水的也不再是木桶;老鼠似乎已经成为每个地方的人们不愿提到的动物了,人们为了对付它更是想出了千奇百怪的办法,毒药、电夹等等,但是聪明怒族人却是用两根木棍就能制作出将老鼠绳之于法的器具,这就是当地独具特色的老鼠夹;现代社会,每家每户都想尽一切办法,不惜花费的将自己家的门、锁、钥匙换了又换,从铁门换成防盗门,从一把普通的锁换成防盗的多功能锁,更有甚者已经采取指纹作为钥匙了,但是有谁能想到,在怒族社会,他们的门是木制的,与之相对的是,他们的锁、钥匙也是木制的,这对于久居在都市的人来说有点不可思议吧!淳朴的怒族认为,一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没有必要互相防范,正因为这样淳朴的思想,在过去的怒族村寨中,是不用锁的,每家人出门只是用一根木棍作为插销,将门关起来就可以了。除此之外,舂米的器具、测量物品的器具无一例外都是用木制作而成的。
怒族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在怒族怒苏民间乐器有“达比亚”、“几味”(即口弦)、“独独丽亚”(即短笛)、“匹丽丽亚”(即直笛),“扒劳牙”(即树叶)五种。其中,尤以“达比亚”最为出名,它的形状类似现代的琵琶。据匹河乡的怒族李卫才[②]老先生介绍,关于“达比亚”,有一个优美的传说:相传,在远古的时候,有一个孤儿.从小就失去了双亲,他单身寄居深山,十分寂苦,为了消除寂寞,倾诉苦衷,他不辞辛劳,爬越高山大箐,砍下质地优良的黄桑木,制作成“达比亚”,并以棕毛为弦。当月色明媚,鸟儿入林的时候。孤儿就弹起达比亚,娓娓动听的琴声传出,飞禽走兽都围在孤儿的周围,此时,优美的琴声感动了山泉姑娘,孤儿砍了一根箭竹(高山丛生的一种竹子)削成单片弦、三片弦送给山泉姑娘。孤当儿弹起了“达比亚”时,山泉姑娘便吹“几味”。从此,俩人相依为命。一对情人通过“达比亚”和“几味”声声传情达意,结成了美满的姻缘。这个动人的故事就在怒苏社会里传唱。一般来说,怒苏“达比亚”琴身长50厘米,宽40厘米,厚4厘米;琴杆30厘米,共鸣箱30厘米;琴轴长7厘米,琴码长4.5厘米,宽1厘米,高1厘米,厚0.5厘米。它的音色清脆、明亮、富于表现力。音箱木制,上蒙薄木板,板上有出音孔,以琴杆作指板。没有音位,尺以蜂蜡作点,作为音位的标记。琴杆上方和琴轴下方有弦柱。用竹签钉在外弦内部位,摩擦发音,其音色独具风格和特点。每当节日期间或是男女情侣互诉衷肠时,达比亚成了必不可少的乐器。
都说体育是衡量一个民族身体素质的综合指标,在怒苏社会中,当然也必不可少。在匹河怒族乡,作为以娱乐为主的怒族民间体育活动有着悠久的历史。怒族民间体育种类繁多,内容丰富,其体育用具也大多以木制的为主。例如,射弩比赛时的弩和箭。秋千比赛时也离不开木板和圆木,其中一种是“悬式秋千”,它是选用两根长短粗细对称的麻绳或树藤、篾绳系在树叉上。下端拴一块木板,荡秋人站于木板上,用脚用力登。另一种是叫“转转秋”,这种“转转秋”要选用约8米长的栗树叉叉插在地上加以固定,然后用一根粗圆木,两边各钻4个孔,使每孔穿一根小圆木,形成“X”用绳子把两个顶端连起来,呈大圆形。在每根横圆木上拴上秋千,并将秋千架在两根树桩上,用食油适当涂于两根树桩叉和横挡圆木的两端,玩秋千时,人数限4~8人,男女不限。高跷是把带有叉又的树砍来加工削滑,长度与身高相等,叉叉到地面的距离15公分~20公分,叉叉的底面要削平。顶杆是用一根光滑而不易折断的粗细均匀的竹竿或木头作顶杆。此外,转杆、跷跷板也同样是用木制作而成的。做游戏的人和观看的人笑作一团,闹作一团。在想,如果在体育场上,他们也一定是体育健将。
怒江的自然环境恶劣,这是人所共知的,严峻的自然环境制约了当地人之间的交流和交通的发展。但是,这些却难不倒聪明,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下,怒族发明了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溜索。传说溜索是怒族先民们模仿蜘蛛织网,试着用竹蔑扭成索并架设在江河两岸发明的。早先只是单股篾绳,没有其他任何辅助器具,全靠双手双脚吃力地攀爬,所以人、物坠江事件时有发生。后来用三股并成了一根,还创造出溜梆及安全带。早期的溜梆一般是用紫柚木和栗木等坚硬而有韧性的优质木材砍制加工而成,呈马鞍形,下端有槽,卡住溜索,顶端有眼孔,穿过安全带。人们过溜时,将溜梆卡住溜索,把安全带在腰和臀部各绕一圈系好,然后,双手握紧溜梆呈仰卧状,用脚一蹬溜柱,便顺势滑到了对岸。
事实上,这些生产生活用具不单单只是一些用于加工制作的器具,它象征着的是怒族人民在没有铁制品以及现代的所谓更有科技含量的制品时,是如何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利用恶劣的自然环境赐予的有限的资源,在峡谷的深处一代一代的生存下来并创造着怒族的丰富多彩、绚丽斑斓的文化。
在长期对木的使用过程中,木已经渗入到了怒族的思想观念中,成为其精神文化的一个重要的组陈部分。在当地怒族的民间传说中,在宗教信仰中以及在怒族人心目中,木成为了不可替代的东西。
每个民族都拥有自己的创世神话,从这些神话中,能看出一个民族的相关崇拜以及早期的社会状况。如,彝族的葫芦神话向我们讲述的是关于彝族的葫芦崇拜。怒族也有着自己的创世神话。在怒族最为著名的《创世纪》中就记载了早期怒族的生产器具和方式,从中反映出怒族对木的使用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创世纪》[③]中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洪水把地面上的万物都淹没了,当洪水危及兄妹二人的时候,他们背着弩弓和织布架子逃进了蜂窝里随木漂流,洪水涨落后,地面一切都消失了,茫茫大地上只剩他们兄弟二人。兄妹二人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后来妹妹想了个办法,她向哥哥说:“我把织布架子放在山脚下,你爬到山顶上去,如果你能用弩弓射中我的织布架子,我们二人就结为夫妇;如果射不中,那么我们只有各走各的路了。”哥哥答应了。他爬到山顶举起弩弓,一箭射中了织布架子。于是,他们二人就结为夫妇了。他俩结为夫妇后,生下了好多好多孩子,这些孩子就成为各个民族的祖先,其中一个就是“怒苏”的祖先。其中兄妹二人得以生存是随木漂流,他们的生产用具也是木制的弩弓和织布机,这两种生产工具在现代怒族社会中仍有着重要的作用。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用于表达相思之情的植物,在很多的唐诗宋词中都有描写,在怒族的传说中,亦有相思树的记载,可见,当地的树木不仅为当地的人提供了生产生活用具,而且还成为了爱情的象征。在怒族中广为流传的凄美爱情神话《谷玛楚与吴地布》[④]中说道:“谷玛楚是一个善良勤劳的小伙子,但他是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孤儿,从小就在就给富人腊恒放牛,过着苦日子,腊恒有一个女儿叫吴地布,对谷玛楚很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渐渐的长大,二人之间也产生了爱情。但是嫌贫爱富的腊恒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到富人家,但是看到谷玛楚和吴地布坚贞的爱情,腊恒就用奸计害死了谷玛楚,逼吴地布嫁给江对面的富人,但是吴地布宁死不从最后悲伤的死了。父母把她葬在了小河的东岸,好心的村民悄悄运回了谷玛楚的尸体葬在了小河的西岸。几个月后他们的坟墓里长出了两棵相思树,这两棵树一夜之间就长成了苍天大树,两棵树在河的中间枝枝相搭,叶叶相盖,就像一对情人拥抱在一起。这样奇怪的事情使腊恒很害怕,于是他叫人把树砍到,但是相思树在落入河中时却变成了两只小鸟,一只绿的,一只红的,后来变成了金鸟和银鸟,每年春耕时都会飞回村中,要乡亲们开始动土春耕。这就是怒族很重要的一个节日“如密期”的起源传说。”两个相亲相爱的人,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也会变成相思树厮守在一起。可见,在怒族人心目中坚贞的爱情是能战胜一切的。
怒江一直以来被人们传颂为是一个多元宗教并存、人身共居的圣地,因为在这里,外来宗教和本土的民间信仰一起构筑了当地人精神世界。在匹河怒族乡,既有基督教的信仰也保留着原始的自然崇拜。匹河乡老姆登村的中央有一个最为著名的基督教堂,每周三和周日,附近信教的村民都会来这里礼拜。当然,原始的自然崇拜也是当地宗教信仰不可或缺的,这些原始的宗教信仰的内容主要是灵魂不灭的观念和万物有灵的观念。在怒族看来,自然界中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巨树、怪石等一切现象和事物都有神灵存在,并支配着人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都是必须崇拜的对象。
在这些众多的崇拜对象中,对树神的崇拜是一个重要的方面。一个村寨或几个村寨共同认为某一棵年代久远的树木 (一般是高大的“万年青”树)为神的化身。若有人砍过某棵大树的枝丫或用石头、棍棒投掷过它后就突然患病或丧命,人们就认为这棵大树是动不得的神灵。于是村寨、家族、个体家庭碰到或办理什么重大事情,都到此大树下叩拜祈祷。人们路经大树,只能从它的下方过,谁触犯了它,就会遭到不幸。类似这样的神树,约定俗成,几乎每个村寨都有一棵或几棵。此外,在一些重要节日的祭祀过程中也不能缺少树和木制品。如:“如密期”,在整个的祭祀过程中需要有小板栗树。祭司拉机[⑤]是位有名的祭司,在他主持的“如密期”祭祀过程中必须用这种树,因为只有这样的树,才起到辟邪的作用。还有在怒族的传统节日“汝为”的祭祀过程中,木制的祭祀用具也是必不可少的,在祭祀开始时,两个祭师先喝一碗酒,最后,主祭师手执一根有十字架的小木棍搅拌竹筒里的米酒,一面搅拌一面念祭词,祈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狩猎时满载而归。
在过去的匹河乡怒族人中,还流传着如果人一生病迟迟不见好那就是某种“鬼”在作祟的说法,于是会请祭司去家里作法。祭司通常会带上一把木制的剑,沾上鸡血开始作法。还有一种是祭祀“衣于”“衣苏于”(是一种会勾魂致病,降灾的巫术的人)。在祭祀“衣于”时需要有两个祭司参加,祭品有猪、鸡、牛肉等。每个祭司手执三根酸木树枝,树枝上需涂上祭品的血,念完一段祭词就丢一根树枝,如果不能一次将酸木树枝丢出门外,就认为鬼还不愿走,没有吃饱,祭师就要将酸木枝捡回来,放上饭和肉再祭一次后丢出去,若第二次也不行,则要以此往复,直到丢出去为止。最后要把丢出门的酸木枝全部烧掉,祭祀才算完成。即使是卜卦,很多的用具有也是木制的,如严臼杆卦等。
 在怒族怒苏的生活中,宗教是他们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在信阳和祭祀过程中,木已充斥在了怒族人的精神世界中和他们的思想观念融为一体,甚至是已成为怒族本身的一个象征。
走进怒苏人家,看到每户人家家里对木使用的多少就能判断这一家人在村子里的财富地位。在怒族的传统民居“千脚落地房”中,屋内的地板是用木铺制而成,其中用于搭建火塘边的木最为重要。当地怒族认为,用于搭建的木板长度、宽度、厚度是一家人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如果所用的木板又长又宽又厚,那说明这一家人的财富多,在村里的地位高;反之则说明其家庭经济情况一般。“如密期”是怒族怒苏支系极为重要的节日。过去,这个节日通常是民间在过,政府并未插足期间,但是随着旅游的开发和出于民族文化的保护,匹河乡政府集聚各方面的力量,在节日期间举行了两次盛大的文艺表演,根据一些影视资料的记录,在这两次大的文艺表演中的舞台都是一间用木搭建的房屋,屋内正中的墙壁上挂了弩弓和一些木制农具。而怒族人就在这里载歌载舞,台上台下一片欢腾的景象。
可见,木已深入到了怒族人的心目中,不仅物质生活离不开木,精神世界也离不开木。虽然,现在随着怒族社会经济的发展,很多其他制品已进入怒族的生产生活中,木制品逐渐被取代,但是,木在怒族人的心目中的地位仍旧。每当怒族人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主人都是将其带到怒族传统的千脚落地房,而不是现代砖瓦结构的住房。大家围坐在火塘边,喝着怒家自制的米酒,品着怒家特色的食物,歌声、欢笑声回荡在峡谷的深处。
 


[①] 作者: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09级民族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②] 李卫才:男,怒族,1936生。福贡县匹河怒族乡知子罗村人,怒族第一位音乐工作者。中国音乐家协会云南分会理事、怒江州文学艺术联合会会员、州音乐协会副理事长、云南艺术学院民族艺术研究所客座研究员。
[③] 叶世富、郭鸿才编:《怒族民间故事》,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8年,第10~13页。
[④] 叶世富、郭鸿才编:《怒族民间故事》,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8年,第150~156页。
[⑤] 拉机:男,怒族,84岁,老姆登村祭司。曾向曲路、叶世富吟诵了《如密期祭词》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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